天地兩相隔 何處話凄涼——紀念父親逝世兩周年
窗外的雨持續(xù)下了兩天兩夜。天垂淚,地悲戚,涼風(fēng)嗚咽;百呼不醒慈父夢,千載難忘養(yǎng)育恩!
爸爸,您因心臟病突然離開我們至今整整兩年了。兩年內(nèi),我不能說無時無刻的思念著您,但在日常生活里,我時常會看到和夢到您的身影。您知道嗎?每當我不經(jīng)意間在路邊偶遇壓彎背的裝卸工,施工現(xiàn)場烈日下的農(nóng)民工,正在汗流浹背奮力干農(nóng)活的農(nóng)民大伯,住在一個院里每天都在辛勤勞碌的房東大叔,還有遠遠望去建筑工地處腳手架上的安全帽,甚至在路邊起早貪黑忙碌的清潔工都會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起您。您可知道?我總?cè)滩蛔∠攵嗫此麄儙籽郏坪鯘撘庾R里尋找著和您那張相似的臉,那個為了支撐家庭生活努力勞作的表情,那副只知道傻傻拼命干活的疲憊神情。每一次這樣的相遇都會給我?guī)砘蚨嗷蛏,或輕或重的無奈、酸楚和心疼。當然最真實的您還是出現(xiàn)在夢里,但看到的大部分情景也都是您在地里辛苦勞作著,您知道我一點也不想您受累了,一直想給您一個輕松幸福晚年,您在上天能感應(yīng)到我對您的思念嗎?
您離開后,我和媽媽徹底離開老家搬到市里。我隨身攜帶了幾樣您的遺物——兩把高粱刷、一個記工本、一條毛巾、一枚吊墜。我沒有帶走您的遺像,因為怕媽看到您的音容笑貌過度思念,因為我也想減輕對自身的過度悲傷。
我把小巧玲瓏,特別精致耐用的高粱刷放置在廚房,剩下的東西一并珍藏起來放進衣柜。做飯的時候,每每看見刷子,因為留戀舍不得用,曾將它們閑置在一個角落很久。后來看了本《斷舍離》的書,才強迫自己用起來。小小的高粱刷用了近兩年,它們給我的心情有時是沉重的,有時是溫暖的。這段記憶就像影像資料永存我的腦海深處了。再看看您親手記工的小薄本,是我曾經(jīng)用過的舊日記本的一部分。上面記著幾月幾日,在哪里干活,一天還是半天,哪天因為下雨歇工,有的字跡因為筆斷油或是鉛筆寫的已變得模糊,可是您知道有一種心疼思念的淚水會使它變得會更模糊嗎?短短五頁,您的字跡還算工整,我能看出您當時寫的很認真很賣力。再次翻出嶄新的粉色毛巾,我反反復(fù)復(fù)撫摸著柔軟的它,因為我曾用它給您擦過閉著眼睛的臉。爸爸,您離去的太突然,讓當時的我竟然不敢大哭,我似乎是在半夢半醒間想象著您睡著的樣子,才為您輕輕擦拭完安詳熟睡的臉。我小心翼翼的重新疊好毛巾歸放原位,就讓它陪著您的那份安靜繼續(xù)睡吧!最后一件是您生前戴過的開了光的淺綠色心型塑料吊墜,是三姑為您求的平安符。吊墜上刻著一個“佛”字,您戴了好多年,有兩次交通事故曾讓您化險為夷。但在您離開的那天卻沒有戴在身上。我想問為什么?難道這就是宿命嗎?如果您戴著是否就能躲過第三次劫難呢?頓時一串串憂傷滑過,跌宕在自言自語的哽咽里,誰說過人琴俱亡?我將吊墜輕輕地推進毛巾中心,就讓它做咱家的鎮(zhèn)宅之寶吧!
爸爸,我很后悔沒有為您買一個像樣的項鏈吊墜,因為我知道您是喜歡戴飾品的。唉!細想想,沒有為您做的事太多了,如果知道您這么快與我們永別,我一定為您辦一場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的六十六歲大壽,一定讓您在最后的日子吃上美味佳肴,喝上幾瓶可口的啤酒;一定不會再處處反對您,甚至和您頂嘴了……總以為您的善良能換來您的長壽,總覺得您的身板很硬朗,活到八十歲一點都不成問題,原來,世間一切皆有可能瞬間消逝。如今已是生離死別兩周年,您讓女兒情何以堪?您真的讓我嘗盡了失去您的后悔和心痛。
不養(yǎng)兒不知父母恩,如今當上母親的我越來越體會到您和媽媽當年的不易。雖然八十年代初的農(nóng)村很窮,媽媽的身體一直不好,但您用堅強的臂膀為我們扛起一片天。用剛強的個性克服生活中的各種苦痛,含辛茹苦,歷盡磨難把我養(yǎng)大成人,給了我這樣唯一一個女兒人生最寶貝的東西——自由。至今我還清楚的記得您的話:“丫頭,我們永遠不會像其他養(yǎng)父母那樣,把您綁在身邊,我知道您很想走出大山,您就放心的走吧!我能照顧好您媽!只要您幸?鞓肺覀兙透吲d1那一年是2006年末,我就真的狠心追求自己夢想去了。然后一走就是幾年,中間很少回家看望您們。不是心里不想,是當時年少輕狂,是自私,是生活工作上顧慮太多,也是想闖出個人樣不想讓您們失望,而一度忽略了您們對我的惦念和期盼,F(xiàn)在回憶起來女兒怎不痛心疾首,肝腸寸斷?現(xiàn)在只好面對“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”的結(jié)果了。因為放不下,就注定時常想念,因為時常想念,就注定淚流滿面。爸爸,我真的好想您!
爸爸,想到您為我提供的溫暖小家,培養(yǎng)了我健全的人格,我是如此的感恩與您。一想到您辛苦操勞了一輩子我就心疼。我真的很努力的很陽光的去生活了,可是我內(nèi)心深處真的很有缺失感,為您不能享享清福,吃我?guī)啄暧H手做的飯。為您念叨了幾年而沒能見上面的外孫女。為您狠心留下孤獨的母親深表遺憾。更為自己受委屈的時候沒有爸爸的安慰而傷心難過。生命為何而來,要讓您承受諸多苦痛?又為何而去,讓想念陰陽相隔無處訴說?也許我只有好好活著,開心的活著才能讓天堂的您安心吧!爸爸,大道理我都懂!我也只能在大道理里讓自己活的再輕松一點,再灑脫一點。希望您在天之靈,保佑我們這個小家健健康康,日子平安順遂。
天渺渺,雨霧忙,天地相隔,何處話凄涼?
爸爸,因為路途遙遠,因為攜帶媽媽和孩子不便,因為工作原因又不能回家為您祭祀了,我只能在甘肅這片黃土塬上傾訴對您的思念。備一杯薄酒,點一支香煙,灑一把花環(huán),燒一包紙錢,相信您能感應(yīng)到女兒對您最崇高的敬意和最深的思念。若有來世,我愿再做您的女兒,報答您的養(yǎng)育之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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